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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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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晞和被他這麽盯著,忽然感覺臉有些熱,一時間也沒了逗弄他的心思,她咳嗽一聲,從身上取出一個白玉吊墜,“認得這個嗎?”

那墜子呈水滴狀,通透瑩潤,用料極好,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東西。蕭景暄端詳了片刻,剛要搖頭,腦內靈光一閃,“這莫非是當年我母後贈予福安公主的那枚玉墜?”

沈晞和點頭,“這事說起來有些狗血,但我才是福安公主的親生女兒.......”在蕭景暄驚訝的目光中,她將來龍去脈一點點給他說了個清楚,包括沈晞月退婚,宣文帝下旨讓她與他成婚,順澤大長公主與她的恩怨,沒有添油加醋,也沒有摻雜私人感情,句句屬實。

蕭景暄當然聽出她沒有撒謊,可就是因為沒有撒謊,他才更覺得難受,“你不該同意的。”

不該同意沈晞月的請求,接下這門婚約,哪怕這麽說對沈晞月有些殘忍,但她享受了本該屬於她的榮華富貴,疼愛寵溺,自然就該承擔起相應的風險和責任。

如果當時他醒著,一定不會同意娶她,哪怕心中萬分渴望也不行。

“你是不是傻。”沈晞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,“我若不嫁,你可就沒命了。”畢竟這世上可沒有第二個中了美人骨的人願意給他解毒。

“那也總好過你沒命。”蕭景暄這次卻沒有順著她,她雖然沒說怎麽解毒,但他清楚這裏面必定兇險萬分,他握住沈晞和的手,“半夏,我不想看見你有事,哪怕那個讓你有事的人是我也不行。”

如果為了救他,半夏有什麽三長兩短,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。

“那你可說晚了。”沈晞和本來沒打算將這件事告訴他的,但怕這家夥以後不愛惜自己,更擔心他鉆了牛角尖,這才說道,“我們倆已經結了同心結,你生我生,你死我死。”她搖了搖兩人交握的手,“現在我們倆個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,還是好好想想以後吧。”

“同、同心結?”蕭景暄楞住了,腦子裏不斷的回響那句“你生我生,你死我死”,脫口而出道,“不行!有沒有辦法解了同心結?”

沈晞和眉梢一挑,佯怒道,“怎麽,你嫌棄我?”

“當然不是。”蕭景暄連忙搖頭,“我是怕拖累你。”雖然她從未說過,但觀其種種手段,都不是常人所有,他一個普通人,生老病死乃是常態,但她就說不定了。

他總覺得,她會有更廣闊遠大的未來,就像是鯤鵬乘風而起,扶搖直上九萬裏,九天之上,四海八荒,宏偉壯闊,而不是屈居在這一方小小的世界。

咦,奇怪,他怎麽會有這方世界困不住她的想法,難道這世上還有別的世界?

蕭景暄被自己腦海裏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,連後面的話都忘了說,沈晞和見他說到一半忽然神色恍惚,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,“我沒事,就是想到了一些別的事。”

蕭景暄下意識的抓住了眼前揮動的手,輕柔又克制的握在手心,“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,日後說不定還要勞你相救。但凡事總有例外,萬一你救不了,那是我的命。”他看著她,眸底情緒翻湧,似要將整個人吞噬,“但我希望你活著,一直活著,按你的意願長長久久的活下去。”

而不是因為一個同心結,被迫給他賠命。

沈晞和眼裏的戲弄頓時消散,她下意識的抽了抽手,沒抽動,“那個,你先放開。”

她不自在的挪了下身子,心臟像是被電了一下,麻麻的,又癢癢的,臉上難得帶了點慌亂。

“你該不會是心動了吧?”小德子見她這副樣子,忍不住道,“你不是號稱見過萬千風浪,心態穩如老狗,一心只有事業,沒有私情嗎?”

怎麽一個少年就攪動了一池春水,亂了節奏?

沈晞和仿佛沒聽見,在對方松開她的手後悄悄往後退了退,拉開了一點距離,“我去看看午飯做好了沒有。”

說完,也不等對方回答,從床上跳下來,飛快的溜了出去,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寫信回來的韓瑾,“弟........”後面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沈晞和一把打斷,“我去一下廚房。”

話落,整個人已經飄了出去,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。

韓瑾看著她的身影在視線內消失,目露讚嘆,“好身法。”他進屋後忍不住跟蕭景暄念叨,“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喜歡這姑娘了。”這身法,這性情,確實被那些被規矩束縛的大家閨秀強多了,是他們韓家的媳婦。

蕭景暄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,耳垂泛紅,“你也看出我喜歡她了?”有那麽明顯嗎?

韓瑾:“當然。你不是連貼身玉佩都送給人家了?”他大大咧咧的道,“我認識你這麽多年,可從未見過你對別的姑娘這麽上心。不過她也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姑娘,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,解毒的時候受了那麽大的罪楞是一吭都沒吭。”

韓瑾豎起大拇指,“是個英雄!”

蕭景暄臉色一變,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下去,“解毒,很疼嗎?”

略帶沙啞的聲音輕飄飄的,沒有一點重量,卻讓韓瑾猛地閉上了嘴,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,讓你管不住,這下好了,弟妹的叮囑白廢了。

“那個,其實........”韓瑾支支吾吾的,想要蒙混過去,蕭景暄也不催促,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他,最後韓瑾率先投降,“我也不知道疼不疼,就是看著挺疼的。”

他將如何解毒跟蕭景暄說了一遍,然後發現對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,連呼吸都幾乎沒了。

“你也別太責怪自己,這都是那些下毒人的錯。”韓瑾見他不好受,自己也難受,只能轉移他的註意,“現在你們倆都沒事了,那些躲在暗處放冷箭的老鼠肯定坐不住,說不定會有新的動作。你可要打起精神,趕緊好起來,不然護不住弟妹的。”

最後一句話完全就是安慰了,以沈晞和的能力,誰護著誰還不一定呢。但這話明顯說到了蕭景暄心坎裏,他的臉色總算好了些,“我知道的,表哥。”

他閉了閉眼睛,將眸底的酸澀壓了下去,正色道,“我昏迷的這段時間,宮裏是什麽態度?”

韓瑾見他不在執著解毒的事情,悄悄松了口氣,“你中毒後皇上總算有了點父親的樣子,甚至讓順澤大長公主讓出了這座府邸給你成親。你成親前也時不時的來看看你,賞賜了許多東西。”

說起來這樁婚事,除了時間倉促了些,錢財上倒是不虧,還賺了些。

“那大長公主怎麽說?”平白讓出自己的公主府,以他那姑姑的性子,怕是不會善罷甘休。

“她還能怎麽說,皇上下了旨意,她就是不願也只能遵旨。”韓瑾當時一顆心撲在他身上,倒是沒分心顧及太多,此刻聽他提起大長公主,倒是想起了一件事,“不過她對弟妹,應該是起了殺心。”

那日宣文帝和她在勤政殿裏的謀算,雖然是秘密,但他們韓家在宮裏也不是沒人,還是聽到了一點風聲。

“成親是她提出來的,說是為了給你沖喜。”當時他沒覺得這裏面有什麽,民間有不少人家都是這樣,但現在想來,似乎並不是那麽簡單。

平常人家沖喜,成功了自然是好,失敗了也沒什麽。但是皇家沖喜,又事關太子,一國社稷,江山穩定,成功了皆大歡喜,若是失敗,這裏面能做的文章可就大了。

蕭景暄的眸色瞬間暗了下來,他知道的比韓瑾多,順澤大長公主與半夏有私怨,她這麽做就是想置半夏於死地。

想到這裏,蕭景暄搭在被子上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,“表哥,鶴一現在何處?”他身邊有兩個護衛,是韓家訓練好送到他身邊保護他安全的,一個叫鶴一,一個叫鶴二,鶴二現在郴州幫大表哥探查敵情,暫時不能調回來。鶴一則是負責京中消息的收集和傳遞。

韓瑾道:“在國公府。”

蕭景暄:“嗯?”

韓瑾:“知道你中了英雄淚後,他就一直盯著福安公主,想從她那裏找到些線索。”現在看來是白忙活一場了。“我這就叫他回來。”

他光顧著給父親傳信了,倒忘了通知鶴一,想到他那冷冰冰的性子,韓瑾撇了撇嘴巴,默默的給自己加了一件衣裳。

鶴一回來的很快,幾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站在了蕭景暄的床頭,他身上帶著濃郁的水汽,頭發絲都黏成了一縷縷粘在臉上,衣擺處不斷的往下滴著水珠。

“殿下,您沒事真是太好了。”鶴一表情冷硬,只是眼角泛紅,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麽冷靜。

蕭景暄沖他笑了下,“我沒事了。”瞥見他身上濕了大半,“你先去換件衣服,別著涼。”

“屬下不要緊,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。”鶴一不為所動,直挺挺的站在那裏,等著來自床上少年的命令。

蕭景暄面色無奈,“你換好衣服再說,不然容易過了涼氣給我。”聽他這麽說,鶴一頓時動了,“是。”

他簡短的說了一個字,身影已經消失在房間內,然後一盞茶的功夫不到,人已經重新換了一身黑衣擦幹了頭發站在蕭景暄床前。

“你找人盯著順澤大長公主,密切註意她的舉動,有什麽消息立馬來報。”蕭景暄也不浪費時間,“還有,查一下她之前做的事情,看看哪些還能找到證據,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,都不要放過。”

鶴一應了聲是,也不問為什麽,領了命令直接就走。

大雨如註,仍舊下個不停,就像是天上裂了一個口子,不斷的往下傾倒,郊外的農田已經有不少都泡在了水中,農戶們唉聲嘆氣,一個個愁眉苦臉,為日後的收成發愁。

順澤讓出了公主府後就搬到了郊區的別院,本想著賣賣慘好從宣文帝那裏撈點好處,但沒想到一場大雨將她困在了裏面。

她聽著外面雨打芭蕉的聲音,心中沒有了一點詩情畫意,只剩下無盡的煩躁,“來人。”她朝外面喊道,聲音嘶啞粗糙,像是砂紙磨過地面,讓人頭皮一麻。

守在外面的丫鬟聽到後打了一個哆嗦,她快步走了進來,一進門,一個茶杯就朝著她的腦門飛了過來,小丫鬟下意識想躲,但克制住了動作。好在順澤因為生病沒有多大的力氣,準頭也不覆從前,那茶杯還沒到她眼前就落了下去,摔在了地上。

小丫鬟跪了下來,“公主恕罪,奴婢知錯。”

不管有沒有錯,先認錯總是沒錯的。

順澤喘著粗氣,面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,眼睛通紅,“去把張遠之給本宮叫來。”

小丫鬟身子抖了一下,卻沒有動,她額頭貼在地上,不敢看順澤大長公主的臉色,“啟稟公主,張大夫清晨的時候給您上山采藥,現在還沒有回來。”

這麽大的雨,山路泥濘崎嶇,上山采藥簡直就是找死,這個點還沒有回來,怕是兇多吉少了。

但這話小丫鬟不敢說,因為說了倒黴的就是她。

順澤大長公主這才想起,今早上因為她的病遲遲未好,將張遠之很是罵了一頓,並讓他滾出去。沒想到他真的出去給自己找藥了,看著外面的大雨,順澤大長公主不由有些擔心。

這麽大的雨,若是回不來,她的病怎麽辦呢。

是的,她關心的只是自己的病情,至於張遠之的生死,一點也沒放在心上。畢竟只是一個大夫不是。

順澤從白天等到了天黑,從天黑等到了月上中梢,張遠之一直沒有回答,而她也因為頭腦昏沈而不得不陷入了深眠,睡著的時候,她身上蓋了三層棉被,但還是覺得渾身發冷,只是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一個大夫讓她罵,給她看病了。

而與此同時,通向汴京的官道上,一輛驢車緩緩而過,若是有人見到定會大吃一驚,因為車轅上並無人駕驢,但那驢卻像是被人驅趕著似的,穩穩的走在官道上,不曾偏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感謝在2021-05-1522:09:57~2021-05-1619:30: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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